重要通知:
当前时间:

年少时光

时间:2023-11-29 15:30  点击:481 作者:魏志高 来源:平城区老体协

    入读小学走进校园,已经过去有六十多个春秋了。回忆逝去的岁月与往事,我会常常想起刚刚迈进小学校门不久的一次“值日”。 虽然岁月匆匆,时光久远,但是它却依然保存在我的记忆中,至今没有忘记。这唯一印象深刻的“值日”让我不仅长久铭记,並且依然还深切感怀。


    当我们到了入学的年龄,就会 进入学校读书,从最初入读小学、以至初中、高中……,读书上学下学一路下来,在校学习与来回的路程和时间大概有十多年。无论是小学还是中学,能够保持正常教学秩序以及教室干净卫生和良好的学习环境,都离不开每一位同学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值日”付出的劳动。现在不大清楚学生“值日”不“值日”了,是因为离开学校多年,年代已久,各方面变化很大具体情况就不了解了。过去在学校期间,每个学生都“值日”而且值过无数次。这么多年来,我唯独只有一次“值日”的情景没有忘记,还清晰地留在了记忆之中。回想那还是刚刚跨进入小学校门时的一次“值日”。


    记得那是1962年的冬天,我到了上小学的年龄。父亲趁工作的间隙领着我来到了位于古城内大北街的大有仓《雁北地区子弟小学校》为我入学报了名,交过学杂费报到之后,我从此就开始了由幼年走进少年六年时间的小学生读书生涯。 


    在这期间,一年四季无论春夏秋冬,冰雪严寒、炎炎酷暑,上下学早晚,我都是独自或与同在一个学校读书和住在同一个大院的小伙伴们相约去上学和放学返家,家长陪我去学校仅有的还就是送我入学报到的那一回。

    当年上下学的路上是比较安全家长也是放心的,路况虽然不怎么好,但是汽车机动车也非常稀少,人们上下班大多数是步行,路程稍远一点使用的交通工具多是自行车。加之,社会治安也比较好,没有或很少听到过有拐卖和伤害儿童的问题与事件的发生。更看不到现在各小学校每到上下学时,学校门口全都是接送学生们的家长和车辆,这一现象也成为了现在各小学校园门前的一大壮观热闹景观。


     六十年代上下学,沿路所看到的市容街景也是朴素厚重的。从大北门有着久远历史的《西营盘大院》住处出来,马路东边是《大同市第四中学》。走过南边十字路口,与它同一侧的是《大同铁一中》,在建国不久的五十年代初期,相隔仅一条横向马路就建有两所设施较为先进齐全的中学与多层教学楼,说明当时国家和各级政府及社会对教育工作的高度重视。《大同铁一中》校园、教学楼相对飘亮也很独特。教学楼内外设计别样,属于当时少见的西式尖顶的建筑,院墙是一人高草绿色的木板栅栏围墙。


    校门外马路东西两侧几棵生长多年高大粗壮茂密的白杨树冠交相互搭遮天避日,形成了一道十几米长的林荫绿色通道,夏日炎炎酷暑烦躁中行走在这里时使人顿感格外清新凉爽,内外真是两重天地。从校园外马路上可看到校门内南边有一座雄伟高耸、庄严肃穆、通体乳白色、顶端上方是一颗红五星,四面用红旗形状雕塑装饰,用大理石建造的《革命烈士纪念塔》。


    每当我从这里经过,便会仰望纪念塔,崇敬之情由然而生。心中常常还会产生无限遐想,难道塔下埋葬有牺牲的革命烈士吗?如果没有纪念塔怎么会建立在校园里,多年来这一疑问一直萦绕在心里。直到去年一次在参观市内举办的历史档案回顾展览和看到当时拍摄的照片后才了解得知;这个地点曾经是一处战场,在这里发生过非常激烈的攻城战役,为铭记和纪念牺牲的烈士在这里建立了这座《革命烈士纪念塔》,1951年7月31日全市各界在这里举行隆重落成典礼,这才明白是先建的纪念塔,后建的铁一中学(该校建成于1956年6月)。在过去的战争年代,可想而知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战斗是何等激烈悲壮,许多革命先烈为了天下劳苦大众翻身解放,脱离苦难过上幸福生活,千年古城大同获得解放和新生。他们英勇无畏,前扑后继,不怕流血牺牲,历经千辛万苦,不懈拼死奋斗,终于实现了他们的遗愿。解放之初,人民政府为了让后代永久记住先烈的功绩,故在此修建了这座纪念塔。之后,每年到了“清明”节,可看到市内的各小学校都会组织学生们在老师带领下聚集到纪念塔前,举行悼念活动。请老一辈讲述革命传统,忆先烈业绩报告会,並以多种形式组织开展少先队员活动日。以此,表达对牺牲了的无数革命先烈的崇敬与缅怀,致以深切感激怀念之情。大概直到九十年代末,一直伴随在上学路上的这座纪念塔被迁移,不知被搬迁到了何方。


    不曾想到的是在这所教学环境优美典雅的校园里,我曾经也看到了不忍目睹的惨痛一幕。那大约还是在五十年前的一天下午,在“文革”初期这所中学的一名男性中年老师因那场运动中被认定有所谓的“问题”承受不了当时轰轰烈烈史无前例的人身批斗折磨,趁在劳动改造中监管人员不备,爬上校园北边三十多米高的大烟囱纵身跳下。我与院子里的小伙伴们闻讯赶到在现场看到,这名老师口鼻等五官都是鲜血,一动不动,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一只脚上穿着的大号皮鞋掉在身体一边。此情此景,至今想起,仍在脑海记忆中挥之不去。后来,我也思量过,如果这位老师能熬过去了那段日子,或许他以后的人生也不会太差。一念之错,对一个身处困难环境仍心存光明对未来人生是多么的至关重要,无论面对怎样困境要有必要的清醒认识。总之,人生不易,生命宝贵,一生一世,须百倍珍惜。 

 
     在纪念塔马路对面是《大同市物资局》,可看到在它长长的围墙靠马路一侧竟有人开垦耕种生长着大片庄稼。由此也反映了当时生活物资及食物的紧缺与城市原始真实的面貌。这一段路上要说最热闹的地方是前方的《工人疗养院》了。它的院落座西朝东,与大门对应的就是街面,紧临市物资局院的南隅。大约在上世纪三十年代抗战时期,意大利国际友人在此修建了《大同首善医院》及住院楼与教堂。该西洋式建筑美观别致非常飘亮,当年很是吸引过往人们的目光。后来在此设立疗养院,这也充分体现了国家政府对工人的关心爱护。因为是专门疗养单位,除了医务人员和家属,入院的都是休养人员。大门外也因此经常招引来了一些民间卖艺习武、耍把戏、变戏法、说书唱曲的艺人,每场表演下来也会讨得一些零钱。经常在下学的路上经过这里时,我会被他们的精彩表演和人群中阵阵喝彩叫好声所吸引,並很大程度地激发了好奇心。此时,我会忘掉其它毫无顾及,使出浑身力气,利用人小灵活的优势,钻进层层围观人群,在现场看的入迷听的入神,有时竟会忘记了时间和放学回家吃饭。


     俗话说得好,“人生道路难免有曲折,一路末必总坦途”。当年走过大北门与大北街交汇处,沿北城墙外东侧再往南所经过的上学之路就比较困难不怎么好走。周围的环境设施状况也很破旧落后。这段路前后四周分布着市郊远近乡村驻扎在这里好多个收集肥料的场所(孩子们称呼为粪店)还有当地为经营运输服务的人员开设的车马大店。路上是积存着厚厚一层黑灰色尘土的道路。来来往往是马车和稀少居住在附近的居民。古老厚重城墙南端不知何年何月被凿开个豁口建了一座H字形“炮楼”,车马行人由此通过进出城。遇有车辆通过刮风天气漫天尘土飞扬,长久不散,使行人无法睁眼看得清前方的道路。这座战争年代遗存的“炮楼”可以说饱经战争创伤与洗礼,绝对够得上经历了动荡战乱年月真实形象、不多见的历史文物遗存。从它整体上来看高高的大门正中上方门楣处水泥墙体上筑有《大同》字样,坚固“炮楼”向着城外一侧墙面通体可见枪炮留下的大小无数弹孔,真可谓是弹痕累累,触目惊心,很难想象当年在这里发生的攻守战斗是多么的残酷激烈。下边堆积着大堆零乱破碎的水泥块和砖头。每年的冬季早晨天亮的迟晚上黑的早,这里一片漆黑,没有一盏路灯,在路上也很难遇上一个行人。我开始上下学从这里经过,心里不免还有些紧张,只是后来习惯了,也就不怎么害怕了。另外,每到了春夏季,经过这里时,空气中飘荡着全是奇怪的气味,离老远就能闻到农家有机肥料的浓烈味道。好在当年的孩子们都是从国家遭受严重自然灾害的年月度过,都有过物资短缺贫乏,生活条件艰苦的切身体验。自理能力也比较强,其它方面也没那么多讲究。上下学之路,天天来来去去,适应了如此的环境,天长日久胆量也磨炼出来了。无论平日早晚或遇到天气不好都会独自走过这段路。 


     从“炮楼”大门洞穿过,便进入了城内,在破烂的路旁,首先看到沿着城墙根下有一处用城墙和炮楼拆下的砖头垒就的一个小院和二间低矮简陋的平房住着一家人。上下学时,我们都要从这家人院子门前经过。这家的中年女主人中等个子,梳着短发,脸皮肤比较黑。从周围的环境和建筑来看估计这家人很早就住在这里了。只是路来路过,因此也没有太多的注意。大约到了我们读四、五年级的时候,一天放学回家的路上,在经过《大同剧院》前广场时看到这家的女主人被红卫兵揪到台阶上批斗。头被剃的七长八短,肩上还挂着用一根绳子串起来的一双鞋,引来很多人围观和看热闹。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情景仍记忆犹新。虽然当时並不清楚是啥原由,只是看个红火热闹,並不理解原因和觉得当年红卫兵采取那样的做法对待这家贫困的女主人有什么不妥。在沿着城墙下两边都是建于年代久远简陋陈旧杂乱民居中一条弯弯曲曲狭窄的小道(佛殿庙后街)走到东端,再经过了一座很小的副食杂货铺(由佛殿庙改建旧址仍存在),就到了我所在的大有仓小学校了。学校大门朝西,马路的斜对面是《雁北地区电影公司》。毕业离开这所小学多年后的一九七三年春节前几天,我从下乡插队的村子里放假回家准备过年。这天下午天空阴沉,飞飞扬扬鹅毛般密集的雪花向大地靜悄悄地飘落着。邻居家孩子用在雁北地委工作父亲发的二张内部招待电影票,我们在这里的小礼堂观看了“文革”故事片解禁后拍摄的首部、还没有在当地公演的彩色故事影片《战洪图》。让我先睹为快的这部电影,题材及思想性、艺术性、教育意义都非常上乘,这部电影给我在那年欢度新春佳节留下了很深刻的记忆。 


    我所在的大有仓小学建校大约在五十年代末(后改为城区二十四小学校),走进校门可见,院子中间和东端是校园操场及主席台,紧临东南边是教工及住校生的宿舍。南、北长长的两排平房是各年级的教室,校门两边是老师和后勤人员的办公室。我刚入学时的教室是在东北端第一间。那时,教室的日常卫生由同学们轮流负责“值日”打扫。其它季节还好,比较困难的是冬季,除了打扫教室卫生还要在同学们到来,上课之前把教室前后两个取暖的炉子生着。当年学校冬季只储存准备煤,生火柴是秋末全校组织各班学生从野外捡来的,露天堆放在校园西北角落里。冬季,这些拾来的玉米杆、枯树枝庄稼根茬子等生火柴,经常上面结着一层冰霜落着积雪。因柴潮湿,生炉子时用火柴、纸张点半天,往往是光冒烟,很难见火苗着起来。 


    当年,我们读小学最早的班主任是位年青的女老师,我一直记得她姓李,(名不记得了)。记忆中她圆圆的脸庞,梳着没有过肩的两条短粗的辫子,中等个。在我入学不久的一天,轮到了我“值日”。早晨,天还没大亮,屋外春寒料峭,我就出了家门。因为住址距离学校较远,我一路紧赶,还是没有赶早,生怕耽误了“值日”,心里不觉一阵紧张着急。当来到了教室门前却意外地看到,教室外台阶上放着盛满了水的洗脸盆。


    班主任李老师正站在旁边在等着我,我赶忙用昨天“值日”的同学放学前传递给我的钥匙打开教室门。看到李老师一点也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及表情,我紧张的心情这才慢慢地放了下来。只见李老师把用自已洗脸盆里端来的水认真仔细地洒在教室地面上,一直帮助我把教室打扫干净,火炉生着才离开。


    虽然几十年已经过去,但是当年的这一幕在我的记忆中依然清晰,叫我一直没有忘记这位当年的首任班主任老师。李老师是我们小学时最早的启蒙老师,同时也是这一次“值日”,叫我始终心存感激並至今还记着她。(据同学讲李老师后来离开大有仓小学去山西大学读中文系了),从小学毕业离开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李老师。 没有想到的是,去年读小学时的一位同学在微信上发了一张拍摄于1960年代初期,学校教工还有他们子女们的集体照片,我从这张老照片上一眼就认出了李老师,她就是当年我印象中的样子。几十年后,从照片上又看到了李老师,既让我高兴又感觉意外和幸运。读小学的这些经历,还经常时不时浮现在记忆中让我怀念。以至退休后,一有空闲,虽然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但我还是经常去小学原址那里及周围转转看一看,还会触景生情,回忆还原当年的情景。同住在周围遇到的人聊一聊,了解离开这所小学后的一些有关的人和事,以寄托对在这里读书年少时光的怀念。


    其实人生过往与经历就似天际的云烟,随着年代流逝会象风一样被吹拂,在无声无息不经意间吹散很多,也会改变许多。可是曾经的那份美好真实地发生存在过,它或又像天空中飘浮的朵朵白云,时而聚集,又不时被吹散,人生又何偿不是这样。岁月沧桑,时光荏苒,这也是人已步入老年,在漫长而又短暂的时光中,觉得最珍贵,也是最值得永久铭记的一段美好的记忆,更是对昨天、今天的感怀与珍惜。(平城区老体协   魏志高)


陈靖编辑